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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5.重叠的虚幻 其一

25.重叠的虚幻 其一

“你痛苦吗?”有着银亮长发与秀气面容的矮小少女问道。

她仰着头,浑浊的天青色眸子直直盯着我的眼睛。寒意在眼神相交的一瞬间沿着背脊炸开,身体传来了亲切感与深陷梦境的粘腻。

我没有回答,仅仅是后退了一小步。她干涩地扯了两下嘴角,做出了个生硬的微笑。

“看来没有啊。”她顿了一下,语气里混进了虚假的善意,“那、很不错,不是吗?”

按着我的肩膀踮起脚尖,少女的喉咙里翻滚着嘲弄的笑意,眼神里满溢着怜悯与厌恶。

“真是、很不错啊。”鼻尖贴着面颊,宛如毒蛇的触感令人作呕,“咕唔、真是很不错的强夺啊,对吧?”

喉咙发不出声音,骨节也宛如被锁死般无法动弹。视野中炸开了炫目的闪光,少女的冷笑灌入耳中,接着——

满身冷汗地惊醒过来,胸口传来钝重的不适感。

略带凉意的空气令大脑稍微冷静了些,身边的女性仍在熟睡,露出宛如幼童般的天真睡颜。长长地叹了一口气,撑起身子望向窗外的无星之夜。带着宛如闪烁冰晶的光泽,暗紫色的夜空笼罩着目所触及的一切景色。

安静地爬下床,在足底接触到地板的瞬间被突如其来的眩晕感惹的一个踉跄。轻轻摁压着太阳穴,疼痛与寒意驱散了困倦。心中有种难以忽视的不安,难以入睡。

倒不如出去转转,这样想着的同时安静地穿好衣服。她的呼吸声在身后响起,混杂着含糊的梦呓。古老的金属门轴在旋转时发出了尖锐的抗议,她发出了不悦的哼声,随后蜷缩成一团。

犹豫了片刻后还是将兜帽放了下来,遮挡着视野的刘海与整齐的衣物给人以莫名的安心感。微凉的风在推开旅店的破旧木门时迎面吹来,令冷汗尚未消去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。

还是不要出去了罢。

挂上门闩后随便在无人厅堂之中的空座坐下,望着窗外的无星天空出神。杂乱的想法涌入头脑又在思维之海中溶解,难以连续成一条连贯的线——或许是黑夜的缘由,心底被焦躁与烦闷所充斥着。

轻轻按压着有些不适的左眼,抬起头四下张望。在清冷月光之下的是大群的渡鸦,乌黑的羽毛散落满地,宛如从地里生出的黑色血管。

无数只泛着血色的眼球突然瞪向这边,鸦群之中爆发出了高亢的尖叫。聒噪的黑云覆盖住了不甚坚固的窗子,长喙敲击玻璃的恼人声响与杂乱的振翅声混作一团。

灼烧着神经的异样感。

随着玻璃破碎的声音,窗外的嘈杂也传入了耳中。

狂啸的风暴与木柴燃烧的噼啪声中交错着成千上万的爆响,拖曳着腐烂身体的死尸们以牙与指甲啃噬敲打着玻璃,在矮小的建筑周围徘徊着呢喃。其中几张傍晚时曾见过的面孔此刻已经布满尸斑,成为了苍蝇与蛆虫的温床。

嘶叫、低嚎、金属交击的爆响与刀刃刺入血肉的钝闷声音震颤着空气,下意识地摸向腰间,却什么都没有触到。

冷汗倏地淌下来,木质结构在宛如蚁群的尸潮之中不住摇撼。一扇窗户被砸碎了,数十条竭力伸长的手臂从破碎的玻璃之间探入室内,胡乱抓握着空气。

我转身猛冲,玻璃在身后纷纷破碎。

人体砸在地上的沉重响声,从破碎的窗子中爬进来的傀儡宛如野兽般低吼。

“——Lohen!”

突兀的喊叫在背后响起,气压骤然变化。巨大的爆响令听觉暂时失能,灼热的气浪将身体向前推飞出去,狠狠砸在地上。

好痛。来不及抱怨,我跌跌撞撞地冲向楼梯。

“Lohen!”

是紫发女孩的声音。

高温的鞭抽打着蹒跚的傀儡,空气中弥漫起焦糊的味道。气压明显地改变了,似乎是大气中的氧被烧干了般。

我全力奔跑,将高温与缺氧带来的不适抛在脑后。身后再次响起了女孩的声音,伴随着木质结构分崩离析的噼啪作响。

藉由迅速释放出的强化术一拳轰开腐朽的屋门,将床上沉睡的女子粗暴地拉起来,宛如扛起一袋粮食般扛在肩上。建筑剧烈地摇晃起来,从正门跑出去的可行性

已经可以忽略不计。

深深吸气,短暂的助跑之后从先前凿碎的窗口一跃而下——

狂风灌入口鼻,令话语与呼吸都被堵死在喉咙之中。

浮空术在落地的前一秒完成了。

多亏了短暂的缓冲而没有摔断骨头。在枯黄的草地上滚了两圈,起身的动作因擦伤的疼痛而略显迟缓。

茫然地徘徊着的傀儡以玻璃珠般的眼球望向这边,杂乱地聚集过来。

十个,或者十二个。不是一人能够解决的数量,只能寻找跑路的机会了。

——肩膀被轻轻地拍了两下。回过头去,不知何时醒来的女性正满脸倦意地站在身后。

十二只傀儡以宛如猿猴的姿势飞奔过来。

她一手高高举起,接着猛地挥下,闪电组成的长枪贯穿了其中两个,赤金色的闪光几乎令眼睛致盲。她对着空气握拳,又有两个在一声爆响中化为满天血沫。

空气随着燃烧与翻滚着的雷电而膨胀,聚集的暴风将四五具正跳起来的躯体撕成飞溅的肉块。剩下的三个动作开始了显而易见的迟缓,她抬手一指,其中一具成年男人的健壮身躯直飞出去,砸入地表化成一滩血泥。

余下的两个一头扎入暴风之中,其中一个的头颅瞬间被从脖子上削去,在枯黄的草地上滚出去老远。

穿过风暴的最后一个猛扑向她,她微微皱眉,蛛网般溅散游走的能量将其化为一块焦黑的残骸。

她在旋卷着的咆哮狂风中缓缓上浮,纱裙的长下摆却宛如被固定般纹丝不动。

“或许你该解释下发生了什么。”她朝着我歪了歪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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